结婚20年,年年回婆家过年,但和婆婆的关系始终不冷不热。
直到那个深夜起来,发现婆婆在厨房,我落泪了。
原来,爱可以沉默,但永远不会缺席。
结婚二十年了,每次回婆家过年,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按理说,二十年时光已经很长了,这些年,婆婆也时常在我们遇到困难时能帮就帮,但我和婆婆却没办法像亲母女那样自然相处,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忙她的,我过我的,一家人相处不冷不热。

每年春节,要不是为了照顾老公的感受,这个家我可能连年都不会回。
我和老公在离婆家200多公里的城里工作。
记得当初结婚时,我娘家人要求不高,婚礼和彩礼吧,没有什么要求,意思一下就行。
我母亲把这意思跟老公说了,这事由他回去跟他父母商量。
结果婆家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给我们办,也没有一分彩礼。
邻居们三天两头地打听:"小月啊,听说你要结婚了,彩礼谈得怎么样啊?"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说还在商量。其实哪有什么好商量的,婆家根本就没提过这茬儿。
所有的结婚用品,都是我和老公省吃俭用,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吃,靠着每月工资攒了三个月才添置齐全。
婚礼我们也没大办,只请的娘家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吃了餐饭就完成了,饭钱全是我们自己掏。
后来我生儿子,别人家生孩子时婆婆都会至少提前半个月就来家里了,为儿媳准备生产用的东西,照顾月子,帮带孩子让年轻人好好工作。
可我婆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打电话请她来,她有很多不能来的理由。
最后是我娘家妈妈不得不放下老家地里的活,连夜坐火车赶来照看。
那时候我刚生完孩子,看着妈妈忙里忙外的身影,心里又委屈又心疼。

我母亲一直帮我把孩子带大上了幼儿园才回的老家。
为这事,父亲没少说母亲,说她光顾着照顾女儿去了,家里还有小儿子没成家也不顾。
母亲只能委屈地叹口气:“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能放下哪边呢。”
还好,老公还算懂道理,这些年没少接济娘家弟弟。
这些年来,婆家对这些事从来没有一句解释,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却也无处说。
每次看到同事们说起婆婆如何疼爱他们,帮带孩子、包饺子、织毛衣,我就忍不住羡慕。
可我的婆婆,除了过年时能跟她相处几天,平时连个电话都难得打来一个。
有时候我也想开导自己,或许是她性格使然,可心里这道坎儿,却总是迈不过去。
这些事,我对婆婆心里多少有些积怨的。
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婆家的事,只要老公开口,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我从来不多说什么。
每年的春节回婆家过,那是雷打不动的。
今年除夕,我们又驱车二百多公里回到婆家。
家里的几个兄弟也都陆续回来了。

推开门时,院子里飘着饭菜香,婆婆已经做好了一桌热腾腾的午饭。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给儿子夹菜、给孩子倒水,我内心复杂,既感动她的用心,又想起过去种种,不免五味杂陈。
每年这个时候,我内心是有瞬间的感动的,但一想到以前的种种,我又怀疑婆婆做这些的真心了。
除夕到初四这几天,日子过得和往常一样平淡。
大家凑在一起看春晚、包饺子、放鞭炮,赞叹鸡肉还是自己养的土鸡好吃,城里超市卖的鸡肉吃起来没味道,还怀念着以前婆婆做的手工米花糖…

婆婆整天忙家务活不停,久不久也插上一两句,表面上我们大家其乐融融,但我心里总觉得隔着层什么。
直到返程前的那个夜晚,一件意外彻底改变了我对婆婆的看法。
那天晚饭,二哥开了他带回来的葡萄酒,在热烈的氛围下,我贪了两杯,结果到准备睡觉时,口干舌燥,我喝了不少水,凌晨三点多就被尿意憋醒了。
婆家的房子是一栋两层的五间连排,楼上五间房,每个兄弟一间,一楼老人住一间,三间是杂物房,一间是厨房,厕所就在一楼厨房的旁边。
上厕所厨房门口是必经之路。
我拿着手机当电筒照路,迷迷糊糊地下楼梯,往厕所方向走。

刚走到一半忽然听见楼下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轻手轻脚地移动锅碗瓢盆。
我吓了一跳,赶紧跟回房间推醒身边的老公:"老公,老公,醒醒!楼下好像进贼了!"
老公还不肯相信,迷糊的回一句:“你做梦了吧,哪来的贼……”
翻过身继续睡。
我干脆用手机电筒照到他脸上,他被强光一刺眼,不得不起来。
在我的引导下,他也竖起耳朵听。
突然老公一个激灵坐起来,抓起床头的棒球棍就要下楼。

边走交待:“我走前面,你跟后面,如果真有情况,你就大声叫喊,把邻居们都给叫醒…”
我紧张地点了点头,不敢出声。
我手心全是冷汗,跟在他身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门口。
借着厨房的灯光,我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是婆婆!
地上放着一个大塑料盆,盆着有两只已经杀好的大腌鸡。
她正在仔细地给两只鸡褪毛,手法娴熟,动作轻柔,生怕发出太大声响。
而灶台上还在沥着一盆糯米。
"妈,这么晚了您在干什么呢?"老公放下棒球棍,一脸困惑。
婆婆被我们突然的到来吓了一跳,手里的鸡毛撒了一地,连忙解释:"哎呀,吵醒你们了?这不是听小月说喜欢咱家的土鸡,怀念手工做的米花嘛,想着趁天亮前给你们准备些带回去。那个米花炒锅我也泡上了,一会儿就开始炒。"

老公打了个哈欠说:"妈,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别弄了,早上起来我们再一越弄,这大半夜了,你这多吓人啊。"
说完,老公边打着哈欠边回房间睡觉去了。
婆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慈爱,嘴里念叨着:"这孩子,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是睡得跟小时候一样沉。"
我看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庞,不禁有些心疼。
深更半夜,一个七十岁的老人竟然还在为我们忙碌。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这些年来,我是不是太计较那些表面的东西了?
是不是忽略了婆婆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关心?
我困意全无,留在厨房帮婆婆一起忙活。
她拿着铁锅的手很有劲,熟练地翻炒米花,锅里的米粒不断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香气四溢。
炒到一半时,婆婆的右手还得不停地摇动锅子,让米花受热均匀。

看得出来,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反正也睡不着,我就看看婆婆怎么做的米花那么好吃。
"妈,您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忙活的?"我接过她手中的铁锅帮忙。
婆婆的额头上冒着细汗,抬手擦了擦说:"两点多就起来了。这米花得提前用温水泡发,比例也要掌握好,太多了不够酥,太少了容易焦。你看这炒出来的,颜色多漂亮。"
我看着灶台旁已经杀好的两只土鸡,想到婆婆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忙活这些,心里一阵酸涩。
婆婆看出我的心思,叹了口气说:"小月啊,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跟你解释些事情,又总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停下手中的活,目光飘向远方,眼神里满是歉意。
婆婆边收拾案板边说:"我们家孩子多,当年三个儿子同时读的大学,他们读书时我们家借了不少钱,你们结婚那年,他们都是刚出来工作不久,工资低,也能力给家里钱,但借别人的钱总得还呀,家里是存得一分就还人家一分了,欠人家的情不能拖太久啊。”
“你们结婚时,我是有心无力啊,确实拿不出多少钱,本来也想多少凑些给你们的。但又刚好碰上你公公刚做完胃癌手术,住院花了几万,家里积蓄都花光了,还借了一屁股债。
“后来你生小宇时,你公公手术后身体一直不好,离不了人,我身上的关节炎也犯得厉害,大夫说得静养,连走路都困难,实在没法去帮忙。这些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又怕说出来像是在找借口。"
婆婆慢慢直起身子,从衣服里衬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存折:"这是这些年你们给我的生活费和我种菜攒下的钱,也没多少,别嫌少。我知道你们在外地工作不容易,想着补贴你们买辆新车,这样来回方便。我在老家开销不大,每个月有家里自己种的米和青菜,不花钱,能帮你们一点是一点。"

看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和满是期待的眼神,我鼻子一酸,连忙摇头:"妈,这钱您留着养老用吧,我们工资够用。"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每个父母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在物质上没能力给予,但内心的爱从未改变。
想到这里,我多年来对婆婆的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婆婆已经把所有东西准备妥当。
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闻着米花和土鸡混合的香气,我心里暖暖的,眼眶充满了泪水。

在回程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原来亲情并不是用金钱和语言来衡量的,而是在那些不经意的时刻、那些深夜的忙碌中悄然流淌。
我的婆婆啊,生了五个儿子,个个现在都挣钱了,但也没见她能舒服的享受过一天,每天都在操着不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