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旧书架有三层,每层都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线装书,唯有中层最右边的缝隙里,总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我小时候总偷偷抽出来看,上面是祖父潦草的字迹:“今日得《牡丹亭》,待与卿共赏‘惊梦’。”后来才知,那是祖父追求祖母时写的,可惜书刚买到,祖父就被派去外地出差,等他回来,祖母已因战乱迁居他乡。两人重逢已是十年后,书架上的书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那张纸条始终夹在缝隙里。祖母去世后,我整理书架,发现每本书的扉页都有祖父补写的批注,而《牡丹亭》的“惊梦”一出旁,画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笔迹稚嫩,像极了孩童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