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账上明明躺着656.8亿元现金,却被一笔20亿元的债务逼到了寻求延期还款的境地。 这个看似不合常理的现象,正是这家曾经的房地产“优等生”在2025年冬天面临的真实窘境。

2025年11月26日,万科宣布将为一只原定于12月15日到期的20亿元中期票据召开债权人会议,讨论展期事项。 消息一出,资本市场瞬间做出了反应。
在随后的四个交易日内,万科股价暴跌14%,从历史高点算起累计跌幅已接近90%。
债券市场的表现更为惨烈,“22万科04”等债券在短短几天内跌幅高达70%左右。
这种股债双杀的局面指向一个残酷事实:投资者已经不再相信这家标杆房企能按时偿还债务。
截至12月初,万科A股股价已跌至4.97元,较2018年历史高点的36元下跌了86.5%,市值从4300多亿元蒸发至仅约600亿元。 49.3万名股东中,一半以上的持股成本超过15元,他们几乎全部被套牢在这条长达七年的下行曲线中。
万科此次寻求展期的“22万科MTN004”债券,提出的方案是将兑付时间延后两年至2026年12月,且未设首付款。
这一安排打破了房地产行业债务化解中“首次展期需支付部分诚意金”的不成文惯例。

在市场看来,这近乎是一种“赖账”行为。
曾几何时,万科是行业内外公认的“三好学生”。 2018年,当整个行业仍处于繁荣期时,万科就出人意料地提出了“活下去”的战略口号。 如今看来,这个口号更像是一语成谶。
财务数据揭示了万科面临的严峻局面。
2024年,万科净亏损高达494.8亿元;2025年前三季度,再亏280.2亿元,平均每天亏损约1.35亿元。
盈利能力断崖式下滑,使得债务偿还失去了利润支撑。
真正的危机隐藏在债务结构中。 截至2025年三季度末,万科有息负债总额约3643亿元,其中一年内到期的短期债务就达1513亿元。 而公司账面上的货币资金仅656.8亿元,现金短债比低至0.43的危险水平。

更令人担忧的是,集团层面母公司资产负债表上的货币资金只有8.58亿元,较2023年末下降了95%左右。 这意味着,绝大多数资金沉淀在项目公司层面,母公司可动用的现金极其有限。
万科不是没有尝试自救。 2024年,公司将上海七宝万科广场打7折出售,回笼24亿元;出售深圳湾超级总部基地地块,获资22亿元。 2025年前三季度,万科又完成19个项目的大宗交易,回笼资金68.6亿元。
但这些努力面对巨额债务犹如杯水车薪。
万科银行贷款超过2600亿元,高度集中于工商银行、招商银行、中国银行等大型金融机构。
截至2022年末,万科在工商银行的借款余额为92.41亿元,在招商银行借款65.24亿元,在中国银行的借款合计达125.19亿元。
大股东深圳地铁集团也已全力施援。
深铁累计向万科提供超过300亿元资金支持,双方还签署了220亿元的股东借款框架协议。 然而,这种支持并非无底线,万科需以旗下资产提供足额担保,甚至将核心子公司万物云57.16%的股权悉数质押。
到2025年11月初,220亿元借款额度中仅剩不足7%的空间,意味着国资输血已接近极限。
保险资金也成为这场危机中的重要关联方。
泰康资产、新华资产等七家保险资管公司通过债权投资计划等非标产品,已向万科投入超340亿元资金。 如今,这些资金都面临兑付风险。
新华资产与泰康资产的风险敞口尤为突出。
截至2022年底,在万科的非传统融资中,新华资产独占五席,累计借款约97.82亿元;泰康资产占据两席,合计出资46亿元。

2025年1月,万科管理层发生重大调整,创始人王石时代的核心人物郁亮卸任董事会主席,由深铁集团董事长辛杰接任,随后辛杰辞去董事长职务,最终由黄力平接任。 这标志着国资从财务支持转向直接管控。
销售端的数据同样不容乐观。 万科合同销售额从2020年的7000多亿元骤降至2024年的2460亿元,2025年前10个月更是仅余1152.8亿元。
这种下滑速度远超行业平均水平,现金流造血功能急剧萎缩。
国际评级机构的反应极为迅速。 标普已将万科信用评级下调至“CCC-”,意味着违约风险极高。
一旦正式违约,万科的融资之门将几乎关闭。
与恒大、碧桂园不同,万科被视为中国房地产行业的最后堡垒。 它曾是行业标杆,代表着相对规范的治理、相对稳健的财务、相对前瞻的判断。 如果连万科都守不住,那将不仅是某家企业的危机,它象征着依靠高杠杆、高周转、高增长的模式彻底终结。
截至2025年12月初,万科已有多家子公司股份遭到司法冻结。 企查查信息显示,万科A全资子公司深圳市万科发展有限公司被冻结股权5.7亿元,南京万科企业有限公司也被冻结股权1.5亿元。
这些迹象表明,万科的融资环境日益趋紧。
业内普遍认为,外部支持仅能争取时间,根本出路仍在于恢复企业自身造血能力。 然而,房地产行业的冬天远未结束,万科的销售额较2024年月均200亿元的水平已近乎腰斩。
扬帆2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