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2月23日，美媒发布了一篇对几名乌克兰逃兵役者的采访报道。在采访过程中，受访者之一、34岁的出租车司机维克多·平哈索夫难掩笑意——就在不久前，他刚刚独自徒步五天穿越喀尔巴阡山脉，成功逃离了乌克兰。

“我想自由地生活。”他在抵达邻国罗马尼亚时对记者说道。

维克多·平哈索夫

如今，每周都会有数十人像平哈索夫一样从乌克兰西部非法越境。

在俄乌冲突爆发近四年后，乌克兰正面临日益严峻的人力危机：乌军需要守住超过960公里的战线，而俄军正在发动残酷的消耗战。俄罗斯人口是乌克兰的三倍多，尽管伤亡惨重，兵源补充仍相对充足。因此，尽管美欧正在尝试调停，越来越多的乌克兰人依然选择逃避兵役，他们不愿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冲突中冒险丧生。

边境需要翻越的高山——喀尔巴阡山脉

戒严令禁止所有23至60岁的适龄男性离境。据乌克兰媒体报道，截至今年9月，乌克兰总检察院已就士兵擅离职守和逃兵行为立案近29万起。

对平哈索夫而言，尽管美国总统特朗普、俄罗斯总统普京、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和欧洲领导人纷纷提出不同的停战方案，家乡的生活仍难以忍受。

“其实没人想要和平。普京不想，泽连斯基不想，特朗普也不想。”他在罗马尼亚边境小镇锡盖特马尔马切伊直言道。他花费约一个月的时间来为越境作准备，不断研究导航应用和网络上的越境经验帖。平哈索夫囤积了大量的能量棒和二手生存装备，他在最后一天将这些全部扔在了山上，以便飞奔冲刺越过边境，避免被乌克兰边防人员抓住。

罗马尼亚边防警察数据显示，自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已有超过3万名乌克兰男性非法入境该国，平哈索夫就是其中一员。根据欧盟政策，所有逃离乌克兰的人都获得了临时保护身份。

但乌克兰国家边防局称，仅通往罗马尼亚的路线就有超过2.5万人在试图离开时被抓获，还有更多人则逃往摩尔多瓦、匈牙利、白俄罗斯等国。在这过程中，并非所有人都能安然越境。据统计，至少有29名男子在穿越险峻群山或横渡分隔罗马尼亚北部与乌克兰西南部的蒂萨河时丧生。

化名迪马的42岁建筑工人，在零度以下气温中跋涉五天后因冻伤失去了所有脚趾。“看到双脚时我惊呆了”，他说自己每分每秒都疼痛难忍。迪马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在战争初期收到征兵文件后就准备离开乌克兰。2022年4月，他花钱雇蛇头协助逃亡，但对方并未告知他路途中会遇到致命风险。

“山顶暴风雪肆虐，相隔一米就看不见彼此”，迪马回忆道。同行者中有一人冻亡，遗体因恶劣天气数周无法运回。迪马以为自己也会死去，但罗马尼亚的山地救援队及时用直升机救下了他。

喀尔巴阡山脉

前橄榄球运动员出身的丹·本加负责指挥这些救援任务。自2017年起，他致力于拯救在喀尔巴阡山脉中遇险的人们。不到四年间，他的团队与相关机构已救助377名乌克兰男性。本加指出，许多人缺乏穿越陡峭峡谷及齐膝深雪的装备，随时可能受伤或力竭。

“他们宁可在逃亡途中死于山野，也不愿战死沙场”，本加拒绝评判这些人，“我们无从知晓他们内心的挣扎……我们的这份工作出于对人类同胞的共情”。

这份危险的工作曾在2022年平安夜让本加濒临死亡。他因暴风雪被困山中五天，官方宣布失踪，妻儿被要求做最坏打算。但本加坚持背负一名乌克兰男子行走14小时，直至救援抵达。回忆当天险情及对家庭的亏欠时，他情绪明显波动。

一位被本加救援的乌克兰男子表示，获救是“难以言喻的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等待救援就像等待奇迹”。

丹·本加

高额的走私费用颇具诱惑。有些人甚至在社交媒体公然招揽生意，在TikTok拥有超4000粉丝的阿尔乔姆宣称能以1.4万美元的收费标准协助越境。“我们拯救那些只想生存、想建立未来的人”，他自称提供的是救援服务。

阿尔乔姆解释说，贿赂乌克兰当局及边防军是成功的关键，一旦逃犯成功离开乌克兰，他的团队会远程在线指导。“我们用摩托车将人直接送到边境，然后他们只需走300到400米的距离，就可以进入罗马尼亚了。等他们到达安全地点再向加密货币钱包付款。”

喀尔巴阡山脉

乌克兰国家边防局发言人安德烈·德姆琴科表示，他们对腐败零容忍。“内部安全部门积极查处非法活动，所有案件都会公开通报，违法者将被依法追责。”部分被截获的非法越境者据称，他们在不久后被征召入伍。

在这个与强大邻国进行防御战的国家，逃避前线服役被普遍视为可耻行为。但对本月成功越境的平哈索夫而言，这一切都值得。目前，他已在瑞士与五个月大的女儿团聚。

（编辑：Yvo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