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潜规辩
夫处世之道,有显则有隐,有经则有权。今人所言“潜规”者,实乃礼法之外、人情之中,相沿成习之默契也。或喻为暗流,虽不见于典章,而能载舟覆舟;或譬之密符,虽不形于文字,而可通意达情。然则当何以处之?是尽弃礼法以徇潜规,抑或固守教条而蔑世情?窃以为,智者当明其理、辨其用、守其本,方能在世道洪流中独立不倚。
潜规之生,乃世情自然之理,不可不察。
盖闻“法无善恶,时之为大;规无臧否,势之所成”。潜规非凭空而坠,实缘人情之需、时势之变而生。昔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然礼节未载之处,自有约定俗成之仪。譬如“求而不即允,可视作辞”,此非虚伪,乃存颜面、全交谊之权变也;又如“与尊者戏谑而守分寸”,此非谄媚,乃明尊卑、序等差之智也。太史公撰《史记》,于“货殖”“游侠”诸传,暗揭市井闾巷之规,此非正史所载,然实为世道运行之枢机。故王荆公有言:“权时之变,智者不能违。” 全然无视潜规,犹闭目行于巉岩之间,其险可知。
然若奉潜规为主臬,则人心易溺,本真渐丧。
潜规之弊,在其隐晦难测,易使人逐末舍本。《道德经》有诫:“智慧出,有大伪。” 当世之人,或执“香车宝马为骨,玉颜冰肌为魂”之说,竟以器物皮相论人高低,此非《大学》“明德”之本,实为物欲蔽心之兆。更有甚者,假“通权达变”之名,行苟且营私之实,使清白之地成夤缘之场,敦睦之交为利害之网。宋人苏洵曾叹:“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 若一味曲附世故,终将如庄子所讥:“丧己于物,失性于俗”,沦为逐浪浮萍,可悲可叹。故程子警言:“君子处世,当知权变而不失其常。”
故君子之道,在通权达变而不失本心。
昔孔子立“中庸”为至德,其要在“执两用中”。于潜规亦然:既需“入乎其内”,明其机枢,如范蠡泛舟,知江湖之深浅;更当“出乎其外”,守其节义,如屈子行吟,虽浊世而不改芳洁。具体而言:一曰“辨”,若朱子格物,析其利弊,分其善恶。合于仁义者,可酌而用之;悖于正道者,虽众不随。二曰“节”,如颜回“一箪食一瓢饮”而守道不移,用世故而不为世故所用,假潜规而不为潜规所制。三曰“立”,效阳明先生“知行合一”之旨,以外在之“行”践内心之“知”,终成“致良知”之功。范文正公“先忧后乐”,非不通世务,实为洞明世事而后升华;苏子瞻“一蓑烟雨”,非不知艰险,乃是历经风波而更从容。
结语
观千载治乱兴衰,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不在知不知潜规,而在用不用、守不守之间。潜规如弈局之定式,善弈者通之而变化无穷,不善者泥之而反受其困。吾辈处世,当师荀子“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之智,以潜规为用;更慕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节,以正道为体。若能如此,则显规潜规,皆可成修身之资;世情我志,终能得两全之境。昔人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者,其此之谓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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