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14年后落马，保险圈“大佬”依然被追责。12月26日傍晚，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通报，中国人寿保险（集团）公司原党委书记、总裁杨超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其涉嫌犯罪问题被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今年3月，杨超已经“落马”。

从最新官方通报看，杨超违纪违法涉及多个方面。其中，他“在干部职级晋升、职工录用等工作中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财物；廉洁底线失守，退而不休，违规兼职取酬，违规经商办企业；家风不正，长期纵容默许亲属利用其职权或影响力谋取私利；插手投资活动，非法收受巨额财物，系投资领域腐败的典型”。

上述通报中，“退而不休、家风不正”等表述颇为醒目，这也是近年来金融高管违法违纪的“重灾区”；与此同时，“投资领域腐败”的表述则相对少见。按照南都湾财社记者的统计，今年以来，在中纪委官网公布的被查金融干部超过45人，其中4人是“中管干部”。那么，此番最新通报，又传递了金融反腐的哪些重要信号？

曾主导国寿多起大手笔投资

1950年出生的杨超是保险领域老将。1996年，他出任中国保险（欧洲）公司董事长，2000年任中国保险（控股）董事长及中保国际控股、盈科保险集团等机构董事。2005年6月，55岁的杨超迎来人生高光，任中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党委书记，正式执掌中国人寿集团。2011年，杨超到龄退休。

杨超

记者注意到，他在掌舵中国人寿期间，力推“主业特强、适度多元”战略，曾主导一系列资本运作，包括入股南方电网、广东发展银行，参与工行、中行、农行战略配售与上市。知情人士介绍，这些大手笔投资，在当时为中国人寿带来了丰厚的财务回报。2007年，中国人寿回归A股上市，完成了“三地上市”的布局。杨超还扩张了金融版图，推动国寿养老和国寿财险的成立，构建“寿险+财险+资管”的全产业链。2011年，他还被《财富》杂志评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50位商界领袖”。

按照中纪委的通报，杨超“插手投资活动，非法收受巨额财物”，这表明当年那些的重大投资决策背后，或存在利益输送与权力寻租。

退休已经14年，金融反腐没有“避风港”

“退休不等于‘安全港’”，也是本轮金融反腐的鲜明标签。早在今年3月，杨超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查，此时距其退休已经14年，这背后透露的信号也越发明显。除了杨超，银行业也不乏类似典型。2023年12月，工商银行天津市分行原党委书记、行长华耀纲接受调查，彼时距离他从工行退休已近十年。记者注意到，近年来纪检部门频发文，提出“坚决打赢反腐攻坚战持久战”。

按照不完全统计，2023年至今，金融系统超180名干部被查，其中退休人员占比近三成。杨超以及后续相关金融领域腐败案件的查处，彰显了在金融反腐领域“时间无禁区”、“退休不是避风港”的坚定决心。

与此同时，严防“退而不休”，也一直是纪检部门传递的声音。从中纪委的表述看，杨超“退而不休，违规兼职取酬，违规经商办企业”。

二十届中央纪委四次全会曾提出，要持续深化政商“旋转门”治理。而如何破“旋转门” 筑“防火墙”成为关键。今年7月，中纪委官网在《破“旋转门” 筑“防火墙”》中提出，要聚焦离退环节监督，织密权力廉洁防线。文章认为，一扇政商“旋转门”，背后或多或少隐藏着权力与资本的不当勾连。因此要抓住产生影响或发挥作用关键，对干部离职或退（离）休后从业行为作出规范。

惩治金融腐败与防控金融风险，是维护金融安全、推动金融业高质量发展的一体两面。2024年4月，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发文指出，金融腐败屡禁不止，作风建设问题突出，管党治党的严格氛围尚未真正形成，强调要强化金融反腐败高压态势，严肃查处滥用职权、失职渎职以及政商 “旋转门”、“逃逸式辞职”等突出问题。2025 年3月1日起，《金融机构合规管理办法》正式生效，强制要求金融机构设立首席合规官，旨在从源头遏制内部违规行为。

中纪委：筑牢拒腐防变家庭防线

从“退而不休”到“家风不正”甚至“家族式腐败”的链条，同样值得关注。按照中纪委此番通报，杨超“家风不正，长期纵容默许亲属利用其职权或影响力谋取私利”。

记者注意到，近年来关于金融干部“家风不正”、“靠金融吃金融”等现象有所抬头。今年10月，中国进出口银行辽宁省分行原党委书记、行长刘正贵被开除党籍。从通报看，刘正贵“家风不正，长期利用手中权力为亲友办事谋利，搞‘家族式’腐败”。今年3月，中国农业银行原党委委员、副行长楼文龙涉嫌受贿一案，由国家监察委员会调查终结，并由地方检察院审查起诉。去年11月，楼文龙被开除党籍。按照公开通报，楼文龙“家风不正，对家属失管失教”；毫无纪法底线，“靠金融吃金融”，大搞权钱交易。2023 年10月，中国银行原董事长刘连舸被“双开”。按照通报，刘连舸道德败坏，家风不正，对亲属失管失教；毫无纪法底线，擅权妄为，“靠金融吃金融”，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贷款融资、项目合作等方面谋利等。

业内人士认为，上述多个案件的特殊性在于其“家风不正、家族式腐败”的典型性和用人机制的系统性破坏，将公权力异化为家族牟利工具，影响了金融机构的健康发展。

“把家风建设作为一体推进‘三不腐’的重要着力点，筑牢拒腐防变家庭防线。”今年11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深度文章《筑牢拒腐防变家庭防线》认为，家风建设是党员干部的必修课，也是新时代全面从严治党的抓手。二十届中央纪委四次全会要求，针对一些领导干部家风不正现象，加强对领导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违规经商办企业等情况的及时预警监督，筑牢拒腐防变的家庭防线。各级纪检监察机关系统施治、综合施策，把家风建设作为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重要着力点，推动家风建设走深走实。

“综观近年来涉及家风问题的违纪违法案件，不乏领导干部的亲属违规经商办企业问题。”上述文章剖析指出，“纪法意识淡漠、家教家风不严是滋生腐败的重要原因。必须从日常监督管理入手，把严的要求贯穿始终，做到真管真严、敢管敢严、长管长严”。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卢亮